人类如何创造艺术?艺术如何塑造人类?人类创造力、好奇心的源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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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艺术史,也是想象力的历史:“在想象中,我们可以追溯时间的长河;在想象中,我们可以一览世界的全貌。凭借这样神奇的力量,我们得以领略在这个星球上曾经发生的一切。”
英国剑桥大学学者奈杰尔·斯皮维,从艺术史的源头出发,贯穿起人类想象力与创造力的一个个神奇瞬间,对“人人都是艺术家”这一大胆宣言进行了生动诠释。
BBC热播纪录片同名图书《艺术创世记》由中信出版社最新推出,作者奈杰尔·斯皮维是英国剑桥大学古典艺术与考古学学者,著有《青铜上的歌》《古代奥运会》等书,曾担任BBC/PBS纪录片《艺术创世记》主持人。
有一位艺术家在学校里开班授课。他的课非常受欢迎,前来注册的学生人数之多引起了这所艺术学校管理者的注意。他们认为教室无法容纳这么多学生,于是要求艺术家限制注册人数。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拒绝一些注册申请?”艺术家问道。
“当然!”
“那不可能。”他说。
“为什么?”
“因为人人都是艺术家。”艺术家做出了声明。
这位艺术家拒绝改变自己的信念,他在教室的黑板上用粉笔写了一行字:人人都是艺术家。最终,校方解雇了他。
人类双手的骨骼、肌肉和肌腱的特殊结构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重要解剖学特征之一。与大猩猩、黑猩猩等类人猿灵长类动物相比,人类的双手非常独特。黑猩猩会剥香蕉皮,如果需要,也能拿起茶杯。不过从本质上来说,它们的抓握表现出来的更多是力量而不是精准度。与人类不同,它们的双手无法握成杯状。与上述其他灵长类动物相比,人类的手指不仅更直,而且更长。尤其特别的是,人类的手有第三节指骨,能够完成大量细致灵巧的动作;人类的大拇指也相当长,而且与手掌形成的角度范围非常大,为完成灵活的抓握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如果没有“对生拇指”,我们几乎无法写字、画画,或者扣动扳机。
16世纪初,欧洲的艺术家绘制了第一幅人手的精确解剖图。当时的艺术家们对人类的手各自展开了独立的研究,但很显然在他们的观念当中存在着某种共性。如果没有手,就无法表现手。同样,如果没有手,就无法解剖手。17世纪荷兰的一幅关于解剖课的画恰好选择了这样的场景:一名外科医生正在展示拇指和食指如何受到手臂屈肌的控制。外科医生用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拿住镊子,与此同时,用左手示范“对生拇指”能够实现的动作。记录下这一场景的画家很清楚他要传达的信息:适于抓握的手是神赐的礼物,人类正是因为具有抓握的能力才成为万物之灵。
在人类的进化历程中,拥有三节指骨和对生拇指的手的化石遗迹与人类的另一个特征直接相关:我们的大脚趾。距今400多万年前在地球上出现的原人类(科学名称叫作“南方古猿”)与类人猿的主要区别就在于大脚趾。其解剖学上的重要意义在于它大大有助于保持双足直立行走的步态和平衡。正如进化论者所认为的那样,双足直立行走彻底改变了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进而逐渐提升了脑容量。
双足直立行走产生的最重要的影响是什么?双足直立行走解放了双手。如此一来,双手除了帮助身体移动之外,还能“腾出手来”完成更多的事情,例如制作和携带工具、武器,当然,还有艺术创作。
我小时候觉得伦敦动物园最好玩的项目就是每天的“黑猩猩茶会”。一群黑猩猩围坐在桌子边上,有吃有喝。我现在已经不大记得那个场合它们是不是还特地穿上了衣服,也不大确定它们是不是获得了饲养员足够的信任可以摆弄瓷器或者餐刀。现在回想起来,茶会一定是乱糟糟、闹哄哄的,因为大人会把乱七八糟的场面形容为“看起来跟黑猩猩茶会一样”。人们轻松愉快地欣赏着它们的“礼仪”和笨拙的打闹,获得了娱乐上的满足。
类人猿与人类DNA的相似性以及进化上的关联性促使研究人员探索两者在艺术行为方面是否具有共同点。经过训练的黑猩猩能够端起茶杯喝茶,一些较为温顺的类人猿能够被教授如何拿起铅笔和画笔。20世纪50年代末,伦敦动物园里有一只叫作“刚果”的黑猩猩曾经举办过一次作品展。刚果在鼓励之下表现出我们称之为“节奏模式”的某种能力。它似乎能够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张纸上,使用画笔画出成组或者交叉的线条。刚果好像还懂得在手指上蘸上颜料,用五根手指按出扇形的图案。
刚果展出的作品被销售一空。不过之后进一步的实验均以失败告终,到目前为止只能证明黑猩猩可以在人的指导下草草涂画罢了。“抽象表现主义”也许是形容这些被驯服的动物的作品最为宽厚的词语了。
无论是刚果还是其他类人猿,它们的行为都与表现事物相去甚远。宣称灵长类动物能够完成艺术创作并没有什么意义,就好比宣称鹦鹉会说话一般。
那么,除了人类以外,其他物种就与艺术创作无缘了吗?那倒也不是。我们谁都不能否认鸟会唱歌。有一些鸟甚至会跳舞,例如天堂鸟,还有加拉帕戈斯群岛的蓝脚鲣鸟。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北部的园丁鸟更是特别,它们建造的金字塔形鸟巢拥有我们认为的与艺术相关的各种特征:设计、形式、风格和色彩。澳大利亚土著居民很早以前就知道园丁鸟会建造凉亭一般的鸟巢,但欧洲探险者第一次看到这些鸟巢的时候以为它们是出自人类之手的遗迹。这些由树枝搭起来的“建筑”有的高达3米,显然不像是鸟巢。外面装饰着花朵、浆果、苔藓和地衣,里面涂抹着鲜艳亮丽的树脂,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即兴完成的豪华丛林小屋。我和家人在昆士兰北部旅行的时候就曾经在这样的鸟巢边上搭了个帐篷宿营,根本没有觉察到那是什么,直到黎明才注意到。当时有一只雄性园丁鸟好像被激怒了,浑身上下的羽毛都炸起来了,趾高气扬地围着它那栋宏伟的“大厦”来回踱步,气急败坏的叫声不绝于耳。这家伙显然是运用红色和粉色塑料物品的行家:旧瓶盖和晾衣夹子为“大厦”笼罩了美妙的光晕,周围还散落着贝壳、玻璃片、陶瓷片等各种“奇珍异宝”。它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我们起初以为它是要赶我们走,后来发觉此番做作并不是针对我们这些侵入的宿营者,而是为了吸引一只栖息在附近树枝上的灰褐色雌性园丁鸟——它的脑袋正害羞地转向了别处。那可是一场华丽的表演,活力四射、生气勃勃,各种姿势层出不穷,蹦跳、摇摆,还伴随着嘶嘶鸣叫。如果一切顺利,这只园丁鸟会达成最终目的:交配。
雄性园丁鸟只有在繁殖期才会有如此干劲勤勉地完成这一切。园丁鸟的“作品”大概是悄然登场的求偶仪式的一幕。雄性园丁鸟没有孔雀那样亮丽的尾羽可以用来吸引心仪的雌性伴侣,它必须通过自我展现的活力以及“大厦”的奢华与独创——所以它必须防御对手的恶意破坏——来吸引伴侣。自然学家说雄性园丁鸟释放的求爱信号已经不再是外表的单纯展示,而是体现了自己创作技巧的“作品”。如果接受了此番阐明园丁鸟筑巢的行为学解释,那么就无法否认雄性和雌性园丁鸟都具有对装饰或者美学的某种敏感。园丁鸟不仅拥有寻宝者的眼光,四处搜寻亮闪闪的有趣玩意儿,而且还拥有展览者的天赋,懂得如何尽情炫耀它找来的各种宝贝。园丁鸟甚至能够完成某种形式的绘画。它们把泥土、草叶或者浆果一起咀嚼成各种颜色的糊糊,然后用喙涂抹在巢上。
园丁鸟的创作堪称奇迹。不过,这是艺术的奇迹还是繁殖本能驱动的结果?
“任何东西都可以是艺术,”法国先锋艺术家马塞尔·杜尚如是说。他把自行车轮子、酒瓶架还有陶瓷小便斗之类的东西当作艺术品展出,还为《蒙娜丽莎》加上了精致的胡子。有了杜尚颠覆性的先例在前,现代艺术家们开始轮番上演各种顽皮的“恶作剧”。
(未完待续)
为了进一步展现新中国成立以来各个时期的美术代表人物的创作业绩和艺术成就,进一步弘扬中国美术文化,展示新中国60年中国美术家的艺术风采,也为后人研究这个时期的美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