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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履生:爱的水滴在犹太博物馆

2019-10-21 14:39:32

全世界有很多犹太人博物馆,因为没有做过具体的统计,所以,说不出具体的数字。大致来说,在犹太人比较多聚集的城市都有犹太人博物馆;但犹太人博物馆从总体上来看规模都不是很大,可是做的都很精致,都很有特色。如果这个城市中有犹太人博物馆的话,都是值得去看一看。关于犹太人,总数约在1400万人左右,只占全球人口的0.25%,却获得了全球高于其他各个民族的22%的诺贝尔奖。爱因斯坦,弗洛伊德,马克思,冯诺依曼等都出自这个民族。犹太人有630万人定居在以色列,而以色列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以犹太人为主体民族的国家。还有570万人居住在美国。就570万人而言,美国的纽约、宾州、旧金山等地都有犹太人或犹太历史博物馆。除了以色列和美国之外,散居在世界各地的犹太人也不少,但不知澳大利亚有多少?悉尼有多少?——就现有的数字统计来看不是太多。悉尼的犹太人博物馆在悉尼城区的一个十字路口的一角,规模也不是很大。外表上看就是一个灰色的三层楼,红色屋顶。然而,进入其中,会看到它不同于其他博物馆,不同于其他犹太人博物馆的独特之处,这就是它有着完全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家犹太人博物馆的独特的设计,以及与之关联的展陈方式与内容。

悉尼犹太人博物馆以犹太人的标志——大卫王之星,建构了主体建筑中的内部结构。大卫王之星是国际公认的犹太人标志,相当于红十字会的“红大卫星会”。这是一个六角星,以此来构成内部的空间实际上是比较困难的。难度在于结构复杂。而悉尼犹太人博物馆的设计者以这一图案为基础,从底层开始用楼道来沟通上下。正因为在这个标志的范围内来处理关联的结构,所以,决定了它的结构的复杂性及其结构的独特性。显然,每一个置身其中的观众都会看到这种独特性之所在,这也正成全了这座非常独特的博物馆。

该博物馆展陈的内容非常丰富,从英国人第一次登陆澳大利亚的16位犹太人开始,博物馆记录了他们及犹太人早期在澳大利亚的生活。像其他城市中的犹太人博物馆一样,这里还保存了二战大屠杀的很多文件资料。实际上,这是一座展示悉尼犹太人历史的博物馆,当然,还有关于全世界犹太人的事迹、风俗等内容。

应该说,悉尼犹太人博物馆是了解犹太人在澳大利亚、在悉尼的非常好的历史教材。馆中有很多亮点和吸引人的地方,其中有一处不同于其他的被号称为纪念碑的一个展区。它是为了纪念大屠杀中失去生命的150万儿童。犹太人有个在犹太历尼散月27日的特别的燔祭日(也称“大屠杀纪念日”,Holocaust Day),是为了纪念1933年至1945年间惨遭纳粹杀害的600万犹太人而设立。节日期间,全世界的正统犹太教徒要禁食一天,家家点燃蜡烛,诵读犹太经卷“卡迪什”。而在以色列国内则要举行悼念受害者的集会或游行,庆祝犹太民族的生存。当天上午10时,全国鸣笛2分钟,国民停止一切工作,并起立向死难者默哀。显然,与历史记忆、与民族悲情关联的,都会出现在博物馆中。

犹太人用设立节日的方式来提醒犹太人,还有点烛节(也称灯节,Ha- nukah)。这是为纪念马卡比抗击希腊侵略者的起义成功,犹太人因此而重获自由。传说中的犹太圣殿时期的圣殿中有7盏橄榄油灯,常明不灭。但后因希腊侵略者的破坏而中断。在马卡比起义胜利后,希望重新点燃油灯。人们找遍四周只找到够点一天的橄榄油。可是,竟有了点亮8天的奇迹,直到新橄榄成熟后有新油续上。一直传续到今天的点烛节,其庆祝仪式是每天点燃带有9个烛座的烛台,其中中间较高的一枝是为点燃其他8枝而设的。

所以,悉尼犹太人博物馆设计了独特的纪念碑来纪念大屠杀中的百万儿童。展览中的文字写有——

儿童的纪念

为了无处不在的孩子们

希望他们能生活在一个充满和平与爱的世界里

为了纪念那些还没有发现的孩子们

这座纪念碑内的玻璃盆内包含150万滴水。每一滴水都象征着一个在大屠杀中被谋杀的孩子。这150万滴水既是儿童的泪水,也是他们家人的泪水。这150万滴水所构成的一个独特的装置,是博物馆设计中具有独特性的一个教案。因为人们看惯了所有关于大屠杀、战争等等与人类悲哀历史相联系的博物馆展陈方式,虽然内容各不相同,就形式语言而言,实际上是雷同的;有很多是人们习以为常的那种方式。而这里的设计与表现却完全不同于其他,这就是博物馆的独特性之所在。

博物馆的独特性是博物馆必须具备的面貌和品格。因为不管是从专业中的核心问题而论,还是从具体的每一方面来说,独特性都是非常的重要。博物馆如果没有了独特性,而是大同小异的存在的话,那么,全世界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博物馆,每一个城市中也不需要那么多数量的博物馆。博物馆在全世界范围内之所以有那么多的数量,并以各种方式的存在,正是以独特性为基础。

显然,基于后人对于大屠杀这一历史事件的回顾和总结,人们对于百万儿童丧生于大屠杀的纪念,并用纪念碑的形式来缅怀他们,纪念这些平常的甚至叫不出名字的儿童,正是提醒后人不能忘记历史上的这场灾难。这150万儿童还没有认识到社会,还没有经历人生发展的成熟的阶段就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生命中的后来的历史。但是,后人没有忘记他们,并用博物馆的方式来怀念他们,缅怀他们,并以此来延续了他们的生命的存在。以色列女雕塑家Elza Pollak的一件童鞋雕塑作品也在纪念馆中展出。作品的题目叫做“所剩无几”,是对那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人的爱的致敬。

这座纪念碑由三个部分组成:一个部分是一面墙,一面平直的墙,这个墙由很多方框构成。方框中有一些儿童的照片,但也有一些空白;有的上面有儿童的名字,也有一些无名的空白。这就构成了150万儿童中的一个数字,虚虚实实。这个数字在有限的空间范围之内能够得以展现,正是基于这个纪念碑的设计者对于这个数字的整体把握,以及用艺术的方式来呈现。它的对面是一弧面的墙。这个弧面墙上只有一排文字,并不显眼,很多观众可能会忽略它的存在。因为它的前面有一个非常突出的水盆,上方正在滴水。据馆方介绍,这个水盆里有150万滴水。它们滴滴答答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存在,让每一位路过这里的观众都能够感受到大屠杀的悲哀。

这个特别的装置用其特殊的科技手法来呈现出独特性。它在博物馆的存在让人们看到了150万滴水在一个水盆中的循环往复,让人们听到了水滴的声音;而这个声音是能够打动每一个观者的历史的回响。面对那些我们今天说不出名字的儿童,水滴的声音虽然很孱弱,可是,警醒的力量却超乎寻常。

他们是一段历史,他们是人类的悲哀,他们是客观的存在。所以,这也显现出了博物馆的独特的教育功能。只有博物馆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人们了解这段历史,让人们难以忘怀,这也可以理解为犹太人为什么不遗余力建造那么多的犹太人博物馆的原因。而这些博物馆不管在哪里,它们都不会忘记它们的主旋律,这就是让人们铭记犹太人曾经有过的历史,让人们了解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贡献,以及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更重要的是反思当下的若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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