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谏从黄副军长办公室出来，又到干部处去了一趟，向娄处长和主管技术干部的肖干事交待，让他们把甄堡行的情况整理好，然后报给叶主任。
刚才在黄副军长的办公室，司空谏从黄副军长不多的话中，可以感受到他的难处。也是，副职再怎么说，终究还是副职，很多情况下，确实不及部门主官更有实权，办事更方便。
就以黄副军长和叶主任来说，虽然都是少将，黄副军长在干部调配等方面的话语权，就绝对不及叶主任强。当然了，如果几位副职的观点绝对统一，那么正职也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意见，毕竟党的组织原则是民 主集中制，少数服从多数，这是谁也不能违背的。
司空谏对甄堡行这件事，之所以不能草率行事。他也有着自己的考量，第一，不管怎么说，黄副军长是M师的老师长，又是A军的副军长，虽说与他没有老关系，老感情可谈，但他终究是从M师当政委出来，即使再没关系，外人也会把他们放在一条船上。
第二，彭松林曾提醒司空谏有关黄副军长与叶主任不和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他——司空谏，身为政 治部的副职，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绝对不能越俎代庖，擅自越过叶豪毅。如果那样，搞不好会引出更多的矛盾。与其那样，不如就按正常程序走。如果叶豪毅坚持按“通知”精神办，对他以后工作的开展会更好。如果叶豪毅同意，司空谏也不从中做梗，既然前面已经同意A、Z两师和G旅缓一年执行通知精神，自己在两个单位的评审答辩会上也特别做了说明，表了态，那一切就只好等明年了。
司空谏也想了想，即使叶豪毅真的不同意。黄副军长那边，他已做通了工作，让他对朋友也能有个交待，面子上也可以过得去。就这样，司空谏坐在办公桌前，将所有的事，前前后后地又想了一遍，觉得确实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了，这才感到口特别的渴。他看了看手表，一下午又要过去了。司空谏算了算，也就办了两件事，开了一个会，处理了一件黄副军长交待的事。其他再没做什么，至于会上安排的关于整理M师政 治工作经验一事，他已和黄力华商量好，由干部处负责牵头组稿，组织处协办，下周上报军 区政 治部。
“嗨，这时间过得也有点太快了。”司空谏站起身，拿起保温杯，走到饮水机前，一边给杯子里灌水，一边在心中暗想。
“司空，政委在办公室等你，你过去一下。”司空谏弯着腰，刚把保温杯灌满，身后传来了叶豪毅的声音，他转身一看，只见叶豪毅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好，我这就过去。”司空谏答应着，又顺带着问了一句，“主任知道是什么事吗？”
“可能是向你了解一些Z师的事，等你回来后，我们再详细谈。”叶豪毅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神情很严肃，司空谏心里不由得一紧。
“Z师的情况？政委向我了解Z师什么情况？是这次高职答辩的事？难不成这次下去转了一圈，确如彭新军说的那样，真惹来了一堆的议论？而这些议论也传到了政委那里。
可是，对这三个单位的工作，没回来之前，自己已在电话里向主任及时汇报了。而且回到军里以后，更是当面向主任做了详细汇报，应该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啊！”
司空谏实在想不出政委能问Z师什么事？他越来越感到在军机关工作，比他在师里当政委，确实是要多不好干，就有多不好干。不管做什么，做不了主不说，很多情况下，那种无奈的感觉，还真的不如让他干脆当名大干事轻松。至少当一名普通的干事，能断了“当家做主”的奢望，一心一意做好领导安排的工作就行。
司空谏有时真觉得所处位置非常的尴尬，说没权？他顶着个副主任的头衔，还分工负责着一些人和事，别人会以为有权。自从他到军里后，相当多在M师和Z师的老部下，会不断的为这个事，那个事来找。他们却不知他已不是M师的政委，那时候，很多事，只要不违背组织原则，直接安排下面的同志去办就可以了。现在则不同，同样的事，就必须去请别人帮忙，反而欠了一堆的人情。到最后，没准还会让老单位的同志认为他“事”太多，太“麻烦”。
可是，这些事还不能不办，司空谏也是从普通的基层干部一步步走上来的，他深知基层干部的难处，而且他们能开口向他求助，一是信任他。二是也确实没有办法。他是从这两个师出来的，又在军政 治部工作，他们不找他，又找谁呢？司空谏相信这些同志也是犹豫再三，才下决心找的他，身为他们的老领导，当然也要尽自己所能了，这也是他很能理解黄副军长的主要原因。
可是说他有权？他却真的做不了任何的主，稍大一点的事，都必须经主任点头。有些事，涉及到了其他处，还得找黄力华和包国强。哪一方面考虑不周，稍有闪失，被人说三道四也就罢了，还极有可能被打小报告到了军首 长那里。更有甚者，更可能会被说成有“篡 位夺 权”的动机。
如今的司空谏，真的是纵有凌云志，也只能将那些远大抱负深埋心底，本本分分地做好份内的工作。为人更是低调、再低调，司空谏在来军机关时，就已经想好了，这次的低调做人，与去M师初上任时还不同，那时是主官，主要是通过低调不张扬来进行各种调研，为后期工作的开展掌握第一手资料。而到了军机关的低调，则更多的是为了韬光养晦与厚积薄发。
司空谏并不是一定要当将 军，一定要权 重位高。而是他太想为部队建设做更多的事，也不枉自己戎马半生。虽说到军里不过短短两个月，司空谏却觉得比他在M师当政委时都累。他从周围各部门之间微妙的关系，从上上下下相互工作的配合，徒劳的内 耗和各种关系的处理，白白浪费了太多时间，也降低了工作效率。
司空谏现在已然看得更清，想得更透，很多事，如果没有到一定的职务和拥有相当的权力，还真的就做不成，而他的那些所谓远大抱负和设想，照此发展下去，极可能就会成为一纸空谈或空想。
所以，司空谏把这次的低调，不仅仅是当成品格和修养来坚守，更是当成了智慧和谋略来运用。好在，到目前为止，他的工作还比较顺利，叶主任也很支持他，只是过多的应酬确实让他招架不住，但这还只是开始，谁知以后会怎么样？
司空谏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同时也很快的喝了几口水，然后他把杯子随手朝茶几上一放，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